第5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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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
001.
“為什麽？”
維希路昨夜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,他為什麽會喜歡伊洛汀，“最後那段時間，我每次回頭都能看見他跟在身後。”
最後那段時間他的意識是分裂的,一方面是真的恨不得殺了伊洛汀，他也確實這麽做了,另一方面卻又極度害怕被丟下害怕只剩下自己一個人。
伊洛汀的存在不只是陪著他走了一路，更是讓他能堅持下來的重要原因，有他在一切好像就沒那麽可怕。
“……那西萊斯特呢？”
維希路看去，有些沒懂維爾倫的意思。
“如果最後留下來的那個人是西萊斯特，現在你喜歡的人會是他嗎？”維爾倫問。
“不會。”維希路想都不想就回答，“西萊斯特很好，但我只把他當朋友。”
西萊斯特對他一直很好,但喜歡並不是誰對自己好就會喜歡上誰的。
真要說起來,他最開始聽到的關於伊洛汀的傳言都是不好的事，第一次見面時伊洛汀還扔他水球,他對伊洛汀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差。
不過大概也是因此，他從一開始就沒把伊洛汀當賽奇、狄克他們這樣的長輩，而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家夥。
維爾倫摸摸維希路的腦袋，維希路自己想清楚了就好,“快吃吧,都涼了。”
維希路埋頭苦吃。
維爾倫靜靜坐在一旁看著,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，維希路氣色肉眼可見的逐漸變好,那讓一群人高懸的心都漸漸放下。
經歷滅世者的事還能活下來的維希路是第一個。
看著維希路把早飯吃完,維爾倫起身收拾,“要明天再出發嗎？”
他們不急。
“不用了，今天走吧。”維希路摸摸吃得圓鼓鼓的肚子。
昨夜那麽一鬧鎮上的人估計都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,除非他們一直待在旅館，否則肯定走哪被看到哪。
“那你準備下自己下來，我去通知其他人。”維爾倫端著碗碟向樓下而去。
維希路也沒什麽可收拾，維爾倫出門後沒多久他就跟著出門，樓下賽奇幾人已經等了有一會兒，見他下樓紛紛看來。
維希路視線在眾人臉上掃過，唯獨沒看伊洛汀。
他一看見伊洛汀就想到昨晚那個吻，那讓他渾身血液都湧進大腦。
伊洛汀直直看著維希路，昨晚他們被維爾倫幾人打斷後就再沒機會說上話，他還不知道維希路到底怎麽想的。
雖然維希路並未拒絕他的親吻，但也沒說過喜歡他。
“走吧。”維爾倫歸還完餐具後帶頭走向門口。
維希路心情很好地跟在後方，其他人稍晚一步。
昨夜的事果然已經傳開，他們住的這旅館所在的街道幾乎都得水洩不通，看樣子整個鎮上的人都來了這。
見他們出門，所有人都朝著他們看來。
無視他們的存在，狄克到馬廄去牽馬，其他人站在門口等待。
“走吧。”馬車過來後，維爾倫第一個上去，然後把維希路拉了上去。
他們都不太喜歡那些人的註視。
在馬車內坐下，維希路正因為躲開那些視線吐出一口氣，身旁就有人坐下。
維希路看去，對上伊洛汀那張臉。
維希路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臟再次開始加速跳動，昨晚被吻過的地方也開始滾燙。
伊洛汀很想問上一句，但這裏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。
“伊洛汀你讓讓。”賽奇一上馬車就發現維希路兩邊的位置都被人占了，維爾倫他不敢惹，那就只能從伊洛汀下手。
伊洛汀幽幽看了他一眼，不語也不讓。
“你……”賽奇張嘴就想要再說點什麽，狄克和卡斯裏就一左一右把人拉走。
“你們幹嗎？”賽奇不解。
狄克無奈，賽奇就沒發現氣氛不對？
卡斯裏也一臉無奈，他都發現了。
就這片刻，所有人都上車。
鎮上沒有工會，需要到有工會的地方才能提交任務。
被他們抓住的那人被西萊斯特用藤蔓五花大綁著拖上車，這會兒他已經醒來，被扔在角落後一雙眼滴溜溜轉著。
道那特沒進來，留在外面趕車。
車子向著城外而去，走動間維希路從窗口縫隙看見外面的狀況，街道兩旁的人都靜靜看著他們，一如之前阿普利亞那座城時。
維希路薄唇輕抿。
維爾倫把窗戶徹底關死，“再睡會吧。”
維希路沒拒絕，靠著維爾倫閉上眼，他昨晚翻來覆去地想他和伊洛汀的事就沒睡幾個小時。
維希路一覺睡醒時已經是傍晚時分，馬車正走在一條小道上，前方已經能看見城市。
在城門口接受檢查時，負責檢查的人員看見他們的傭兵證知道他們的身份並不驚訝，只好奇地多看了兩眼就放行。
城裏的人早就已經知道他們的事。
進城，一群人歸還完馬車後先去了趟工會。
抓人的任務和其它任務不同，需要親自把被抓住的人交給任務發布者，他們不想拖得太久。
“或者你們可以支付酬勞把犯人關押在公會的大牢裏，我們會負責看守。”負責接待的人一邊好奇地打量一邊說話。
“不用了。”一聽說要花錢，維希路立刻心痛得直皺眉，他們這麽多龍不可能看不住一個人。
“那你們可以留下你們的住址，等他們到了我們會去通知你們，快的話他們明天就能到。”
“城主住哪？”維希路問。
負責接待的人楞了下，“凱樂大街，怎麽？”
“我們住城主家。”維希路說起這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勾起，這座城看著挺富裕。
“好……”看著維希路那甜甜的笑容，接待人怔怔道。
他最初聽說維希路這個名字時維希路就已經是魔王，所以哪怕當時的維希路還只是個孩子，在他的印象中也應該是那種無惡不作的惡童。
可真正的維希路給他的印象卻截然不同，一頭黑色長發襯得沒什麽血色的皮膚白皙，再加上一雙白眸和甜甜的笑容，光是與之對視他呼吸就不由自主地放輕。
他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溫柔。
“謝謝。”維希路收了證件和任務條離開。
接待人員楞楞地看著維希路走遠。
當初他們為什麽會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會是魔王？
“走吧。”出門，維希路立刻興奮地看向賽奇一群人。
賽奇早就已經摩拳擦掌。
上一次他本來準備大幹一場，結果根本沒機會出手，這次他絕對要連上次的份一起幹了。
穿過大半個城市，街上路燈完全亮起時，他們終於在前方看見城堡。
這座城相對於之前的城要更大更繁華，城堡自然也更為氣派，門口更是有著一長排的看守士兵。
維希路一群人直接向著大門而去。
負責看守的士兵全都看來，像是認出他們，最裏面的一人快速向著城內跑去。
都已經摩拳擦掌的賽奇瞬間急了，有要追上去把那人攔住的沖動。
幾分鐘後，他們到達城門時，城內一群人快速沖了出來。
“不知道幾位到來，怠慢了……”為首的是個女人，她應該早就已經在等待，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什麽時候上門。
知道這架又沒得打，賽奇扁扁嘴。
“有吃的嗎？”維希路之前還挺迫不及待，現在倒不怎麽著急，他還挺喜歡看這些人著急的模樣。
“有的，已經安排好了，這邊請。”女人帶頭向著城裏走去，一邊走她一邊自我介紹，“我是這座城的城主，叫伊芙琳，有什麽需要您都可以告訴我……”
西萊斯特把被他們抓住那人交給一旁的護衛。
長桌、鮮花、蠟燭，伊芙琳確實做了準備。
所有人落座後，飯菜很快端上桌。
菜色挺豐富，大概是怕他們胃口大所以準備的量很多，不過倒沒看見什麽珍貴的深海魔獸。
維希路有些失望，但這並不影響他的食欲，一群人很快大口吃了起來。
一口氣吃飽，趕了一天路的眾人都有些不想動，不過一想到接下去的重頭戲，一群人還是紛紛起身。
“不介意我們到處逛逛吧？”維希路笑著問道。
“當然不，這邊請。”伊芙琳像是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，直接帶頭向著門外而去。
城堡很大，守衛也森嚴，不過比起阿普利亞那座城要樸實得多，很少看見什麽名貴的裝飾。
“這邊是議事大廳，每月會使用兩次，平時我一般都是用旁邊的辦公室……”伊芙琳一邊走一邊介紹。
維希路一開始還挺期待伊芙琳緊張兮兮的模樣，見她如此坦蕩，他反而有些犯困。
“前面就是花園。”伊芙琳道。
這個季節正值萬物覆蘇，花園中一片春意盎然，不過見識了精靈族的領地，維希路看什麽都不再覺得驚訝。
“再往前就是庫房。”
維希路兩只眼睛立刻亮了起來。
他摸摸自己有些撐的肚子，不讓自己表現得太明顯，屁股後面無形的大尾巴卻搖晃起來。
002.
伊芙琳苦笑，“這邊請……”
維希路一行人離開龍族領地來到外面的事早就已經傳開，阿普利亞那邊所發生的事也已經盡人皆知。
來到假山前，伊芙琳深吸一口氣，沒用維希路說什麽就自己到一旁去打開庫房。
末了，她退到一旁。
維希路註意力已經完全被庫房中那些亮閃閃吸引，他努力維持鎮定，腳下步伐卻還是不由加快幾分。
伊芙琳的庫房要比阿普利亞那邊的大不少，但裏面裝著的東西卻相差不多，而且明顯有提前收走過一部分的痕跡。
維希路繞著架子走了一圈，把所有亮閃閃都欣賞一遍後，回頭看向門口的伊芙琳。
伊芙琳不老實。
伊芙琳小心翼翼地看看維希路，見他好像並沒有生氣，苦笑著開口，“每年各大城都需要向帝國遞交一定量的稅金，下個月就是最後期限。”
知道維希路會來這裏，她第一時間就做起準備。
不是準備防止維希露清空他們的庫房，而是準備接待維希路。
十四年的時間對於絕大部分種族來說都已經很漫長，所以再次聽見維希路這個名字時她楞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指誰。
那也讓她有些不是滋味。
她也是當年的受害者之一。
那時候她還不是城主只是個護衛隊隊長，知道自己被感染了黑暗力量後她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。
她不想她父母擔心，所以不敢告訴他們。
可她感染沒多久之後她父母也都相繼感染，那讓他們連最後的虛假的正常都無法偽裝，所有人都絕望地等待死亡。
那種絕望她嘗過一次就不想再嘗第二次。
可一切在某一刻突然就結束，籠罩著整座城的黑暗力量突然被吸走，陽光突然就能照射進城內。
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是維希路從城外把黑暗力量都吸走，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時候維希路已經混亂，只是憑借著一絲模糊的意識在前進……
她有無數話想說，可真的看見維希路時，那些早就準備好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。
維希路比她預料中的還要瘦些，但龍族把他照顧得很好，他臉上是毫無陰霾的笑容，特別是在試圖搶走他們的金銀財寶時，他兩只眼睛都亮得驚人。
那樣的維希路，不需要他們遲來十四年毫無意義的道歉。
如果拿走這些金幣寶石能讓維希露開心，那她就送給維希路。
她想城裏的人應該不會有意見。
維希路有些不高興地扁扁嘴，不過回頭看看庫房確定被收走的金幣數量確實不多後，不再糾結，轉身投向亮閃閃的懷抱。
又繞著庫房走了一圈，把所有亮閃閃都欣賞一遍後，維希路如往常般開始分贓。
先是狄克、賽奇、西萊斯特，然後是道那特和卡斯裏，狄克幾人都分到後，維希路抱了一堆走向維爾倫，“爸爸……”
維爾倫每次都說以後，他知道維爾倫那是不和他搶，所以這次他直接按照其他人的份分給他一些。
維爾倫一眼看穿維希路的小心思，沒拒絕，“謝謝。”
維爾倫之後，維希路頓了頓後抱著一堆亮閃閃過去。
“給你。”
兩人視線交集手指觸碰的瞬間，維希路下意識移開視線，下一刻又笑著看了過去。
視線再次對上，看見維希路臉上燦爛的笑容和因為興奮微紅的臉頰，伊洛汀呼吸輕滯，“……好。”
維希路心情很好地轉身去收剩下的那些亮閃閃，維爾倫也過去，要幫忙裝東西。
伊洛汀目光追隨而去，那種想要擁抱維希路的感覺再次襲來，這次比之前更為強烈。
“嗯？”賽奇有些不解地看看伊洛汀，他湊到狄克耳邊問道，“他們兩個怎麽好像……”
狄克看了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維爾倫的孩子都成年談戀愛了，賽奇還至今單身不是沒有道理的。
察覺出狄克的異常，賽奇楞了下後立刻再看向西萊斯特幾人，幾人都不理他，只笑盈盈地看著維希路和伊洛汀。
看維希路和伊洛汀談戀愛其實還挺有意思。
伊洛汀本來就不是會主動的性格，偏偏平時都挺聰明的維希路在這件事情上也有些後知後覺，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。
“你們兩個該不會……”最後知後覺的人反應過來，賽奇一臉自家白菜在自己面前被豬拱了的震驚。
“走吧。”維希路這次沒給伊芙琳留金幣，把整個庫房都清空後心滿意足地向著門外而去，他已經有些困了，要找地方睡覺。
一群人跟上。
夜風微涼，吹拂在臉頰上，溫度降去，維希路舒服地微微瞇眼。
伊芙琳早就知道他們會來所以早就準備好房間，把他們送到門前後，她識趣地離開。
道那特幾人並未在休閑室中久留，很快回了房間。
伊洛汀一動不動，試圖找到機會和維希露單獨相處，他以前並不覺得，現在卻覺得他們隊裏人實在太多。
“早點睡。”維爾倫一眼看穿伊洛汀那點小心思，心情覆雜地向著樓上而去，要留下維希路先回房。
維希路跟上，“好。”
都已經留到最後，維希路卻跟著維爾倫離開，伊洛汀一雙幽黑的眸都快急出火來。
眼見維希路跟著維爾倫到達二樓再不叫住就沒機會，伊洛汀開口，“維希路。”
聽見聲音，維希路回頭看去時眼中是滿滿的笑意。
他早就知道伊洛汀的打算，可還不想和伊洛汀單獨相處，他挺喜歡現在這種感覺，挺喜歡看著伊洛汀著急。
對上維希路那雙眼，看見他眼中滿滿的笑意，伊洛汀再是遲鈍也知道維希路是故意的。
伊洛汀呼吸輕滯，心臟也不受控制地加速。
他輕輕咬牙，維希路。
來到二樓，看著維爾倫進門後，維希路向著自己的房間而去。
開門，關門，維希路消失在門後。
臨關門時，維希路還從門縫裏沖著伊洛汀揮揮手用口形無聲道了句晚安。
休息室中已經空無一人。
伊洛汀快速上到二樓，站到維希路門前，他深吸一口氣後輕輕推門。
房門從裏面鎖上。
伊洛汀死死盯著面前緊閉的房門。
屋內一點動靜都沒有，維希路似乎已經睡著，但維希路才剛剛進去不可能這麽快睡著。
死死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後，伊洛汀不得不轉身離開。
來到自己門前，伊洛汀又回頭盯著維希路緊閉的房門看了會兒後，這才進門。
屋內，門後，聽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和開門關門聲，維希路笑容愈發燦爛。
他撲向自己的床，在床上滾來滾去。
翌日，不急著走，一群人起床的時間都比平常晚。
維希路下樓時，樓下一群人都已經吃完早飯。
見他下樓，維爾倫到門口讓侍者去拿早飯。
“等下要去街上逛逛嗎？工會那邊可能沒這麽快。”西萊斯特問。
“好。”維希路在桌前坐下。
早飯很快送來，都是些維希路喜歡吃的東西。
維希路吃飽喝足又休息會兒後，一群人向著門口而去，伊芙琳已經等在那邊，似乎要將陪玩奉行到底。
時間還早，街道上人不多。
大概是知道維希路他們洗劫庫房的事，街上所有販賣水晶寶石的店鋪都關門，維希路一開始還沒察覺，一條街都逛完時他才反應過來。
維希路幽幽看向伊芙琳。
伊芙琳只能笑著裝傻。
這些店家都是做小本生意的，真要被洗劫那就得虧得一無所有，而且她都已經把庫房裏的金銀財寶都給維希路了。
維希路也沒太過分，盯著看了會兒後就繼續往前走。
城裏很多人都認識伊芙琳，大概也聽說了維希路的事，稍晚些時候街上人多起來後，不管維希路走在哪都有人朝他們看來。
維希路逐漸興致缺缺。
“回去吧。”維爾倫道。
維希路正準備調頭，遠處就有公會的人急匆匆跑來，“你們等的人到了。”
“那去看看吧。”維希路看向伊芙琳。
伊芙琳回頭看向身後跟著的護衛之一，讓他去大牢中提人。
維希路一群人跟著公會那人向著城裏的公會而去。
兩邊並不遠，維希路他們到工會門口時，伊芙琳的人還沒到。
維希路正準備先進去見見發布任務的人，一道蒼老熟悉的聲音就傳來，“維希路。”
維希路看去。
工會大廳中一個白發白須的老人出門來。
維希路一下就認出對方，“賽德？”
維希路朝著賽德身後看去，絡腮胡和克風諾都在。
十四年過去，有矮人血統的絡腮胡幾乎沒什麽變化，克風諾看著更成熟了些，身為人族的賽德卻明顯蒼老許多背都有些挺不直。
“你真的醒了，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你……”賽德說著說著眼眶就通紅。
十四年時間對他來說太久。
“賽德。”維希路試圖安慰卻不知該說什麽。
因為維爾倫他們都沒怎麽變化，變化最大的卡斯裏也只是比之前看著成熟了些，所以他對自己昏迷十四年這個事一直沒什麽明確概念。
直到這一刻看見賽德。
十四年，對於人類來說那已經是將近四分之一的人生。
003.
“不說這個了，你們怎麽會在這裏？我聽說你們組建了個傭兵團，你們這是？”賽德問道。
剛開始聽說是一個叫做維希路的龍族的傭兵團接了他們發布的任務，他還以為是巧合，仔細一看那傭兵團中的名字都是他們熟悉的他才確定。
“出來逛逛，順便清算一下當年的賬。”維希路道。
賽德啞然，旋即失笑。
他已經聽說維希露他們到處洗劫的事。
“怎麽也不跟我們說一聲？”絡腮胡問。
“本來是準備到附近之後直接去找你們的。”卡斯裏道，“你們怎麽會在這？”
“我們一直在照顧那些重度感染的人，情況你們是知道的，很多人根本無法自理。剛開始我們收的人不多還好，但隨著收的人越來越多資金方面就開始轉不過來，所以就又招了批人做做任務幫幫忙。”
“願意幫忙的人還是挺多的，不過前幾年到處都在重建都不容易也就沒賺到什麽錢，最近兩年情況好些了我們才攢了點錢，我本來想去再買塊地做宿舍的，結果就被人給偷了。”
賽德頭痛地揉揉鼻梁，“也是怪我，沒多布置兩個防禦魔法。”
公共財產一般不會由什麽人單獨收著，而是會建立庫房，這樣的地方也是一些小偷最喜歡的地方。
“你們的錢可能已經沒了。”維希路想起之前他抓住那人的情況，對方明顯不像還有錢。
“丟的錢倒也不多，就是忍不下這口氣所以才發布了個任務，我們自己也沒那個空去抓。”賽德道。
幾人說話間，一隊士兵帶著他們抓住的那個人過來。
“你這混蛋……”絡腮胡一眼認出那人，拽著他就要揍人。
克風諾在旁邊漫不經心地攔著，那人很快鼻青臉腫。
“我們新的宿舍就在附近，你們要去看看嗎？”賽德問，他還挺想再和維希路聊聊。
“那去看看吧。”維希路同意。
“那走吧。”賽德帶頭向著城外而去。
絡腮胡和克風諾揍夠了人，拽著那人進去公會交任務。
賽德他們的宿舍在城外，位置有些偏僻，但對於重度感染身體都異變的人來說也清靜。
宿舍基本已建成，且不少地方都已有人入住。
他們到時，幾個身體明顯異常走路都艱難的人正在院子中忙碌，聽見動靜紛紛看來。
賽德沒有給他們介紹維希路，而是讓他們忙自己的。
身體異變的人是當初感染黑暗力量最深的人，也是受到黑暗力量影響最大的一批人，當初很多人完全喪失理智到處攻擊甚至殺死至親，所以一切結束後很多人都受不了選擇了自殺。
活下來的這些人裏也大多都已經孤身一人。
這樣的他們對韋西路的感情更為覆雜。
以賽德對維希路的了解，維希路應該是不願意再摻和進這樣的事情中的。
維希路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一切。
維希路也沒有義務再繼續背負這些。
“他們情況已經算是好的，至少還能自理，不過也都已經沒有家人，所以就幹脆幫我們做點事討份飯吃……”賽德帶著維希路一群人去了客廳。
讓一群人在屋內坐下後，賽德直直看著維希路，一時間都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“你們怎麽沒去找伊洛汀的集結軍？”道那特開口，伊洛汀的集結軍也在做類似的事。
“我們有聯系，不過他那邊接收的人更多，情況不比我們好多少。”賽德看了眼伊洛汀，“很多帝國種族都有幫忙分擔些，不過這樣的人實在太多。”
即使已經知道伊洛汀並不是他們印象中的暴君，伊洛汀在外面的名聲也並未好轉多少，那些帝國願意幫忙和伊洛汀脫不了關系。
“你們準備在這邊待多久？”賽德問。
“我們還有很多地方要去。”維希路看向門外。
就這片刻，又有好幾個人從門口路過。
那些人身體無一例外都畸形，看著觸目驚心。
“這樣……”賽德本來還想留維希路多待一段時間，“可惜我是老了，不能再陪你們繼續了。”
維希路看去，他本來想說賽德不老，但賽德確實已經老了，他明顯消瘦了，背也佝僂了，精神也不如之前。
“不用難過。”賽德笑得溫柔也釋然，“每個種族有每個種族的義務，作為人族來說，我這一輩子過得已經相當精彩。”
龍族生來就是大陸最強，但同時也承擔起了守護大陸的責任，以前他確實羨慕龍族的長壽，但見識過維希路承擔的一切後他就再沒了那種感覺。
“嗯。”維希路還是有些傷感。
“晚上就住這邊吧，我們一起吃個飯，順便再聊聊？”賽德提議。
長壽種族和其他種族的時間不同，這次見面恐怕就真的是最後一次。
“好。”
“對了，你的身體怎麽樣……”賽德問。
維希路並未隱瞞。
知道維希路現在無法使用魔法，賽德很是遺憾，他和狄克、西萊斯特說了不少他知道的這方面的知識。
狄克和西萊斯特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想辦法，三人很快討論開。
稍晚些時候絡腮胡和克風諾回來，討論的人又增加兩個。
維希路靜靜坐在一旁聽著，知道幾人都在為他想辦法，他心口充實。
安靜間，他察覺視線。
伊洛汀正靜靜看著他。
維希路沖他笑笑。
伊洛汀眼神安靜，只靜靜看著他。
討論持續了很久，賽德如今已是名副其實的大魔法師，對魔法他也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。
那比起狄克和伊萊斯特或許要淺薄得多，但也已經有能讓狄克和西萊斯特思索的地方。
夜裏吃飯時，幾人都還沒討論夠。
吃飽喝足，維希路卻有些坐不住，趁著其他人聽得認真偷偷摸摸溜出門。
他也不想待在院子裏，怕看見那些感染者，所以他從後門溜了出去行走在樹林邊緣。
月明星稀，夜風微涼。
維希路正走動就聽見腳步聲。
他回頭看去，伊洛汀不知何時跟在他身後。
見他看去，伊洛汀上前和他並肩。
“那並不是你的錯。”伊洛汀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維希路繼續往前走。
經歷了那樣一場大戰，不可能什麽問題都不遺留，只是之前那種感覺沒這麽明顯，直到親眼看見。
他其實該慶幸，維爾倫他們都還在。
無人說話，兩人靜靜地往前走。
這邊雖然已經在城外但距離城市也還不遠，所以樹林並不寬，十來分鐘就繞完一圈。
重新回到院子後門，維希路停下腳步。
伊洛汀就繼續往前走去。
維希路看去。
伊洛汀停下腳步看著他，難得有機會，他還想和維希露再單獨相處會。
維希路看看一旁的後門，跟上伊洛汀。
兩人繼續走動。
這次，伊洛汀不準備再繼續沈默，“維希路。”
“嗯？”維希路看去。
“我喜歡你，我不想和你取消婚約，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。”伊洛汀道。
“哦。”維希路點點頭，伊洛汀之前已經說過了，他知道。
伊洛汀停下腳步看著面前的人。
“嗯？”維希路不解。
“你喜歡我嗎？”伊洛汀一顆心不由自主地高懸。
維希路讓他親還對他笑，他覺得維希路的意思已經很明白，維希路肯定是喜歡他的。
可光這樣是不夠的，如果不能親耳聽見那他就無法真的確定。
他也總算明白西萊斯特之前為什麽要生氣。
喜歡就應該讓維希路知道，而不是什麽都不說就想讓維希露同意不解除婚約。
維希路繼續往前走去。
伊洛汀頓了頓，立刻跟上，“維希路？”
維希路為什麽要沈默？
“我在想，你等等。”維希路道。
伊洛汀腳下步伐加快幾分，他攔住維希路，這有什麽可值得思考？
維希路繞過他往前走去。
“維希路。”伊洛汀再追上，“親過了。”
維希路呼吸輕滯，“就親了一下臉頰，又不是親嘴——”
維希路話未說完眼前就是一黑，緊接著唇瓣上就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。
伊洛汀的氣息迎面撲來瞬間充滿維希路整個胸腔，他心臟立刻停止跳動，註意力全部集中到唇瓣上。
伊洛汀的動作強勢且帶著幾分不滿，像是恨不得直接咬他一口，又像是委屈巴巴地蹭蹭。
維希路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。
察覺維希路這時候了還有心思笑，伊洛汀動作愈發霸道，他兩只手環過維希路的腰把人緊緊擁住，一路侵略城池，直到兩人都唇瓣滾燙氣喘籲籲。
一吻結束，伊洛汀喘著氣看著近在咫尺的人，這下嘴也親過了，“維希路……”
“嗯。”維希路哼哼。
“什麽？”伊洛汀紅著眼看去。
“我也喜歡你。”維希路道。
伊洛汀呼吸輕滯，看著維希路的眼越發冒著紅光，他以前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，但最近卻已經三番四次如此。
且每一次都是因為維希路。
伊洛汀微微低頭，再次吻上維希路的唇瓣。
這次維希路沒像之前那樣被動，而是抓著面前人胸口的衣服主動回應。
察覺到他動作的瞬間，伊洛汀身體明顯緊繃。
下一刻是更為猛烈的侵城略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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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1.
“為什麽？”
維希路昨夜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,他為什麽會喜歡伊洛汀，“最後那段時間，我每次回頭都能看見他跟在身後。”
最後那段時間他的意識是分裂的,一方面是真的恨不得殺了伊洛汀，他也確實這麽做了,另一方面卻又極度害怕被丟下害怕只剩下自己一個人。
伊洛汀的存在不只是陪著他走了一路，更是讓他能堅持下來的重要原因，有他在一切好像就沒那麽可怕。
“……那西萊斯特呢？”
維希路看去，有些沒懂維爾倫的意思。
“如果最後留下來的那個人是西萊斯特，現在你喜歡的人會是他嗎？”維爾倫問。
“不會。”維希路想都不想就回答，“西萊斯特很好，但我只把他當朋友。”
西萊斯特對他一直很好,但喜歡並不是誰對自己好就會喜歡上誰的。
真要說起來,他最開始聽到的關於伊洛汀的傳言都是不好的事，第一次見面時伊洛汀還扔他水球,他對伊洛汀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差。
不過大概也是因此，他從一開始就沒把伊洛汀當賽奇、狄克他們這樣的長輩，而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家夥。
維爾倫摸摸維希路的腦袋，維希路自己想清楚了就好,“快吃吧,都涼了。”
維希路埋頭苦吃。
維爾倫靜靜坐在一旁看著,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，維希路氣色肉眼可見的逐漸變好,那讓一群人高懸的心都漸漸放下。
經歷滅世者的事還能活下來的維希路是第一個。
看著維希路把早飯吃完,維爾倫起身收拾,“要明天再出發嗎？”
他們不急。
“不用了，今天走吧。”維希路摸摸吃得圓鼓鼓的肚子。
昨夜那麽一鬧鎮上的人估計都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,除非他們一直待在旅館，否則肯定走哪被看到哪。
“那你準備下自己下來，我去通知其他人。”維爾倫端著碗碟向樓下而去。
維希路也沒什麽可收拾，維爾倫出門後沒多久他就跟著出門，樓下賽奇幾人已經等了有一會兒，見他下樓紛紛看來。
維希路視線在眾人臉上掃過，唯獨沒看伊洛汀。
他一看見伊洛汀就想到昨晚那個吻，那讓他渾身血液都湧進大腦。
伊洛汀直直看著維希路，昨晚他們被維爾倫幾人打斷後就再沒機會說上話，他還不知道維希路到底怎麽想的。
雖然維希路並未拒絕他的親吻，但也沒說過喜歡他。
“走吧。”維爾倫歸還完餐具後帶頭走向門口。
維希路心情很好地跟在後方，其他人稍晚一步。
昨夜的事果然已經傳開，他們住的這旅館所在的街道幾乎都得水洩不通，看樣子整個鎮上的人都來了這。
見他們出門，所有人都朝著他們看來。
無視他們的存在，狄克到馬廄去牽馬，其他人站在門口等待。
“走吧。”馬車過來後，維爾倫第一個上去，然後把維希路拉了上去。
他們都不太喜歡那些人的註視。
在馬車內坐下，維希路正因為躲開那些視線吐出一口氣，身旁就有人坐下。
維希路看去，對上伊洛汀那張臉。
維希路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臟再次開始加速跳動，昨晚被吻過的地方也開始滾燙。
伊洛汀很想問上一句，但這裏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。
“伊洛汀你讓讓。”賽奇一上馬車就發現維希路兩邊的位置都被人占了，維爾倫他不敢惹，那就只能從伊洛汀下手。
伊洛汀幽幽看了他一眼，不語也不讓。
“你……”賽奇張嘴就想要再說點什麽，狄克和卡斯裏就一左一右把人拉走。
“你們幹嗎？”賽奇不解。
狄克無奈，賽奇就沒發現氣氛不對？
卡斯裏也一臉無奈，他都發現了。
就這片刻，所有人都上車。
鎮上沒有工會，需要到有工會的地方才能提交任務。
被他們抓住的那人被西萊斯特用藤蔓五花大綁著拖上車，這會兒他已經醒來，被扔在角落後一雙眼滴溜溜轉著。
道那特沒進來，留在外面趕車。
車子向著城外而去，走動間維希路從窗口縫隙看見外面的狀況，街道兩旁的人都靜靜看著他們，一如之前阿普利亞那座城時。
維希路薄唇輕抿。
維爾倫把窗戶徹底關死，“再睡會吧。”
維希路沒拒絕，靠著維爾倫閉上眼，他昨晚翻來覆去地想他和伊洛汀的事就沒睡幾個小時。
維希路一覺睡醒時已經是傍晚時分，馬車正走在一條小道上，前方已經能看見城市。
在城門口接受檢查時，負責檢查的人員看見他們的傭兵證知道他們的身份並不驚訝，只好奇地多看了兩眼就放行。
城裏的人早就已經知道他們的事。
進城，一群人歸還完馬車後先去了趟工會。
抓人的任務和其它任務不同，需要親自把被抓住的人交給任務發布者，他們不想拖得太久。
“或者你們可以支付酬勞把犯人關押在公會的大牢裏，我們會負責看守。”負責接待的人一邊好奇地打量一邊說話。
“不用了。”一聽說要花錢，維希路立刻心痛得直皺眉，他們這麽多龍不可能看不住一個人。
“那你們可以留下你們的住址，等他們到了我們會去通知你們，快的話他們明天就能到。”
“城主住哪？”維希路問。
負責接待的人楞了下，“凱樂大街，怎麽？”
“我們住城主家。”維希路說起這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勾起，這座城看著挺富裕。
“好……”看著維希路那甜甜的笑容，接待人怔怔道。
他最初聽說維希路這個名字時維希路就已經是魔王，所以哪怕當時的維希路還只是個孩子，在他的印象中也應該是那種無惡不作的惡童。
可真正的維希路給他的印象卻截然不同，一頭黑色長發襯得沒什麽血色的皮膚白皙，再加上一雙白眸和甜甜的笑容，光是與之對視他呼吸就不由自主地放輕。
他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溫柔。
“謝謝。”維希路收了證件和任務條離開。
接待人員楞楞地看著維希路走遠。
當初他們為什麽會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會是魔王？
“走吧。”出門，維希路立刻興奮地看向賽奇一群人。
賽奇早就已經摩拳擦掌。
上一次他本來準備大幹一場，結果根本沒機會出手，這次他絕對要連上次的份一起幹了。
穿過大半個城市，街上路燈完全亮起時，他們終於在前方看見城堡。
這座城相對於之前的城要更大更繁華，城堡自然也更為氣派，門口更是有著一長排的看守士兵。
維希路一群人直接向著大門而去。
負責看守的士兵全都看來，像是認出他們，最裏面的一人快速向著城內跑去。
都已經摩拳擦掌的賽奇瞬間急了，有要追上去把那人攔住的沖動。
幾分鐘後，他們到達城門時，城內一群人快速沖了出來。
“不知道幾位到來，怠慢了……”為首的是個女人，她應該早就已經在等待，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什麽時候上門。
知道這架又沒得打，賽奇扁扁嘴。
“有吃的嗎？”維希路之前還挺迫不及待，現在倒不怎麽著急，他還挺喜歡看這些人著急的模樣。
“有的，已經安排好了，這邊請。”女人帶頭向著城裏走去，一邊走她一邊自我介紹，“我是這座城的城主，叫伊芙琳，有什麽需要您都可以告訴我……”
西萊斯特把被他們抓住那人交給一旁的護衛。
長桌、鮮花、蠟燭，伊芙琳確實做了準備。
所有人落座後，飯菜很快端上桌。
菜色挺豐富，大概是怕他們胃口大所以準備的量很多，不過倒沒看見什麽珍貴的深海魔獸。
維希路有些失望，但這並不影響他的食欲，一群人很快大口吃了起來。
一口氣吃飽，趕了一天路的眾人都有些不想動，不過一想到接下去的重頭戲，一群人還是紛紛起身。
“不介意我們到處逛逛吧？”維希路笑著問道。
“當然不，這邊請。”伊芙琳像是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，直接帶頭向著門外而去。
城堡很大，守衛也森嚴，不過比起阿普利亞那座城要樸實得多，很少看見什麽名貴的裝飾。
“這邊是議事大廳，每月會使用兩次，平時我一般都是用旁邊的辦公室……”伊芙琳一邊走一邊介紹。
維希路一開始還挺期待伊芙琳緊張兮兮的模樣，見她如此坦蕩，他反而有些犯困。
“前面就是花園。”伊芙琳道。
這個季節正值萬物覆蘇，花園中一片春意盎然，不過見識了精靈族的領地，維希路看什麽都不再覺得驚訝。
“再往前就是庫房。”
維希路兩只眼睛立刻亮了起來。
他摸摸自己有些撐的肚子，不讓自己表現得太明顯，屁股後面無形的大尾巴卻搖晃起來。
002.
伊芙琳苦笑，“這邊請……”
維希路一行人離開龍族領地來到外面的事早就已經傳開，阿普利亞那邊所發生的事也已經盡人皆知。
來到假山前，伊芙琳深吸一口氣，沒用維希路說什麽就自己到一旁去打開庫房。
末了，她退到一旁。
維希路註意力已經完全被庫房中那些亮閃閃吸引，他努力維持鎮定，腳下步伐卻還是不由加快幾分。
伊芙琳的庫房要比阿普利亞那邊的大不少，但裏面裝著的東西卻相差不多，而且明顯有提前收走過一部分的痕跡。
維希路繞著架子走了一圈，把所有亮閃閃都欣賞一遍後，回頭看向門口的伊芙琳。
伊芙琳不老實。
伊芙琳小心翼翼地看看維希路，見他好像並沒有生氣，苦笑著開口，“每年各大城都需要向帝國遞交一定量的稅金，下個月就是最後期限。”
知道維希路會來這裏，她第一時間就做起準備。
不是準備防止維希露清空他們的庫房，而是準備接待維希路。
十四年的時間對於絕大部分種族來說都已經很漫長，所以再次聽見維希路這個名字時她楞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指誰。
那也讓她有些不是滋味。
她也是當年的受害者之一。
那時候她還不是城主只是個護衛隊隊長，知道自己被感染了黑暗力量後她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。
她不想她父母擔心，所以不敢告訴他們。
可她感染沒多久之後她父母也都相繼感染，那讓他們連最後的虛假的正常都無法偽裝，所有人都絕望地等待死亡。
那種絕望她嘗過一次就不想再嘗第二次。
可一切在某一刻突然就結束，籠罩著整座城的黑暗力量突然被吸走，陽光突然就能照射進城內。
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是維希路從城外把黑暗力量都吸走，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時候維希路已經混亂，只是憑借著一絲模糊的意識在前進……
她有無數話想說，可真的看見維希路時，那些早就準備好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。
維希路比她預料中的還要瘦些，但龍族把他照顧得很好，他臉上是毫無陰霾的笑容，特別是在試圖搶走他們的金銀財寶時，他兩只眼睛都亮得驚人。
那樣的維希路，不需要他們遲來十四年毫無意義的道歉。
如果拿走這些金幣寶石能讓維希露開心，那她就送給維希路。
她想城裏的人應該不會有意見。
維希路有些不高興地扁扁嘴，不過回頭看看庫房確定被收走的金幣數量確實不多後，不再糾結，轉身投向亮閃閃的懷抱。
又繞著庫房走了一圈，把所有亮閃閃都欣賞一遍後，維希路如往常般開始分贓。
先是狄克、賽奇、西萊斯特，然後是道那特和卡斯裏，狄克幾人都分到後，維希路抱了一堆走向維爾倫，“爸爸……”
維爾倫每次都說以後，他知道維爾倫那是不和他搶，所以這次他直接按照其他人的份分給他一些。
維爾倫一眼看穿維希路的小心思，沒拒絕，“謝謝。”
維爾倫之後，維希路頓了頓後抱著一堆亮閃閃過去。
“給你。”
兩人視線交集手指觸碰的瞬間，維希路下意識移開視線，下一刻又笑著看了過去。
視線再次對上，看見維希路臉上燦爛的笑容和因為興奮微紅的臉頰，伊洛汀呼吸輕滯，“……好。”
維希路心情很好地轉身去收剩下的那些亮閃閃，維爾倫也過去，要幫忙裝東西。
伊洛汀目光追隨而去，那種想要擁抱維希路的感覺再次襲來，這次比之前更為強烈。
“嗯？”賽奇有些不解地看看伊洛汀，他湊到狄克耳邊問道，“他們兩個怎麽好像……”
狄克看了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維爾倫的孩子都成年談戀愛了，賽奇還至今單身不是沒有道理的。
察覺出狄克的異常，賽奇楞了下後立刻再看向西萊斯特幾人，幾人都不理他，只笑盈盈地看著維希路和伊洛汀。
看維希路和伊洛汀談戀愛其實還挺有意思。
伊洛汀本來就不是會主動的性格，偏偏平時都挺聰明的維希路在這件事情上也有些後知後覺，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。
“你們兩個該不會……”最後知後覺的人反應過來，賽奇一臉自家白菜在自己面前被豬拱了的震驚。
“走吧。”維希路這次沒給伊芙琳留金幣，把整個庫房都清空後心滿意足地向著門外而去，他已經有些困了，要找地方睡覺。
一群人跟上。
夜風微涼，吹拂在臉頰上，溫度降去，維希路舒服地微微瞇眼。
伊芙琳早就知道他們會來所以早就準備好房間，把他們送到門前後，她識趣地離開。
道那特幾人並未在休閑室中久留，很快回了房間。
伊洛汀一動不動，試圖找到機會和維希露單獨相處，他以前並不覺得，現在卻覺得他們隊裏人實在太多。
“早點睡。”維爾倫一眼看穿伊洛汀那點小心思，心情覆雜地向著樓上而去，要留下維希路先回房。
維希路跟上，“好。”
都已經留到最後，維希路卻跟著維爾倫離開，伊洛汀一雙幽黑的眸都快急出火來。
眼見維希路跟著維爾倫到達二樓再不叫住就沒機會，伊洛汀開口，“維希路。”
聽見聲音，維希路回頭看去時眼中是滿滿的笑意。
他早就知道伊洛汀的打算，可還不想和伊洛汀單獨相處，他挺喜歡現在這種感覺，挺喜歡看著伊洛汀著急。
對上維希路那雙眼，看見他眼中滿滿的笑意，伊洛汀再是遲鈍也知道維希路是故意的。
伊洛汀呼吸輕滯，心臟也不受控制地加速。
他輕輕咬牙，維希路。
來到二樓，看著維爾倫進門後，維希路向著自己的房間而去。
開門，關門，維希路消失在門後。
臨關門時，維希路還從門縫裏沖著伊洛汀揮揮手用口形無聲道了句晚安。
休息室中已經空無一人。
伊洛汀快速上到二樓，站到維希路門前，他深吸一口氣後輕輕推門。
房門從裏面鎖上。
伊洛汀死死盯著面前緊閉的房門。
屋內一點動靜都沒有，維希路似乎已經睡著，但維希路才剛剛進去不可能這麽快睡著。
死死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後，伊洛汀不得不轉身離開。
來到自己門前，伊洛汀又回頭盯著維希路緊閉的房門看了會兒後，這才進門。
屋內，門後，聽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和開門關門聲，維希路笑容愈發燦爛。
他撲向自己的床，在床上滾來滾去。
翌日，不急著走，一群人起床的時間都比平常晚。
維希路下樓時，樓下一群人都已經吃完早飯。
見他下樓，維爾倫到門口讓侍者去拿早飯。
“等下要去街上逛逛嗎？工會那邊可能沒這麽快。”西萊斯特問。
“好。”維希路在桌前坐下。
早飯很快送來，都是些維希路喜歡吃的東西。
維希路吃飽喝足又休息會兒後，一群人向著門口而去，伊芙琳已經等在那邊，似乎要將陪玩奉行到底。
時間還早，街道上人不多。
大概是知道維希路他們洗劫庫房的事，街上所有販賣水晶寶石的店鋪都關門，維希路一開始還沒察覺，一條街都逛完時他才反應過來。
維希路幽幽看向伊芙琳。
伊芙琳只能笑著裝傻。
這些店家都是做小本生意的，真要被洗劫那就得虧得一無所有，而且她都已經把庫房裏的金銀財寶都給維希路了。
維希路也沒太過分，盯著看了會兒後就繼續往前走。
城裏很多人都認識伊芙琳，大概也聽說了維希路的事，稍晚些時候街上人多起來後，不管維希路走在哪都有人朝他們看來。
維希路逐漸興致缺缺。
“回去吧。”維爾倫道。
維希路正準備調頭，遠處就有公會的人急匆匆跑來，“你們等的人到了。”
“那去看看吧。”維希路看向伊芙琳。
伊芙琳回頭看向身後跟著的護衛之一，讓他去大牢中提人。
維希路一群人跟著公會那人向著城裏的公會而去。
兩邊並不遠，維希路他們到工會門口時，伊芙琳的人還沒到。
維希路正準備先進去見見發布任務的人，一道蒼老熟悉的聲音就傳來，“維希路。”
維希路看去。
工會大廳中一個白發白須的老人出門來。
維希路一下就認出對方，“賽德？”
維希路朝著賽德身後看去，絡腮胡和克風諾都在。
十四年過去，有矮人血統的絡腮胡幾乎沒什麽變化，克風諾看著更成熟了些，身為人族的賽德卻明顯蒼老許多背都有些挺不直。
“你真的醒了，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你……”賽德說著說著眼眶就通紅。
十四年時間對他來說太久。
“賽德。”維希路試圖安慰卻不知該說什麽。
因為維爾倫他們都沒怎麽變化，變化最大的卡斯裏也只是比之前看著成熟了些，所以他對自己昏迷十四年這個事一直沒什麽明確概念。
直到這一刻看見賽德。
十四年，對於人類來說那已經是將近四分之一的人生。
003.
“不說這個了，你們怎麽會在這裏？我聽說你們組建了個傭兵團，你們這是？”賽德問道。
剛開始聽說是一個叫做維希路的龍族的傭兵團接了他們發布的任務，他還以為是巧合，仔細一看那傭兵團中的名字都是他們熟悉的他才確定。
“出來逛逛，順便清算一下當年的賬。”維希路道。
賽德啞然，旋即失笑。
他已經聽說維希露他們到處洗劫的事。
“怎麽也不跟我們說一聲？”絡腮胡問。
“本來是準備到附近之後直接去找你們的。”卡斯裏道，“你們怎麽會在這？”
“我們一直在照顧那些重度感染的人，情況你們是知道的，很多人根本無法自理。剛開始我們收的人不多還好，但隨著收的人越來越多資金方面就開始轉不過來，所以就又招了批人做做任務幫幫忙。”
“願意幫忙的人還是挺多的，不過前幾年到處都在重建都不容易也就沒賺到什麽錢，最近兩年情況好些了我們才攢了點錢，我本來想去再買塊地做宿舍的，結果就被人給偷了。”
賽德頭痛地揉揉鼻梁，“也是怪我，沒多布置兩個防禦魔法。”
公共財產一般不會由什麽人單獨收著，而是會建立庫房，這樣的地方也是一些小偷最喜歡的地方。
“你們的錢可能已經沒了。”維希路想起之前他抓住那人的情況，對方明顯不像還有錢。
“丟的錢倒也不多，就是忍不下這口氣所以才發布了個任務，我們自己也沒那個空去抓。”賽德道。
幾人說話間，一隊士兵帶著他們抓住的那個人過來。
“你這混蛋……”絡腮胡一眼認出那人，拽著他就要揍人。
克風諾在旁邊漫不經心地攔著，那人很快鼻青臉腫。
“我們新的宿舍就在附近，你們要去看看嗎？”賽德問，他還挺想再和維希路聊聊。
“那去看看吧。”維希路同意。
“那走吧。”賽德帶頭向著城外而去。
絡腮胡和克風諾揍夠了人，拽著那人進去公會交任務。
賽德他們的宿舍在城外，位置有些偏僻，但對於重度感染身體都異變的人來說也清靜。
宿舍基本已建成，且不少地方都已有人入住。
他們到時，幾個身體明顯異常走路都艱難的人正在院子中忙碌，聽見動靜紛紛看來。
賽德沒有給他們介紹維希路，而是讓他們忙自己的。
身體異變的人是當初感染黑暗力量最深的人，也是受到黑暗力量影響最大的一批人，當初很多人完全喪失理智到處攻擊甚至殺死至親，所以一切結束後很多人都受不了選擇了自殺。
活下來的這些人裏也大多都已經孤身一人。
這樣的他們對韋西路的感情更為覆雜。
以賽德對維希路的了解，維希路應該是不願意再摻和進這樣的事情中的。
維希路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一切。
維希路也沒有義務再繼續背負這些。
“他們情況已經算是好的，至少還能自理，不過也都已經沒有家人，所以就幹脆幫我們做點事討份飯吃……”賽德帶著維希路一群人去了客廳。
讓一群人在屋內坐下後，賽德直直看著維希路，一時間都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“你們怎麽沒去找伊洛汀的集結軍？”道那特開口，伊洛汀的集結軍也在做類似的事。
“我們有聯系，不過他那邊接收的人更多，情況不比我們好多少。”賽德看了眼伊洛汀，“很多帝國種族都有幫忙分擔些，不過這樣的人實在太多。”
即使已經知道伊洛汀並不是他們印象中的暴君，伊洛汀在外面的名聲也並未好轉多少，那些帝國願意幫忙和伊洛汀脫不了關系。
“你們準備在這邊待多久？”賽德問。
“我們還有很多地方要去。”維希路看向門外。
就這片刻，又有好幾個人從門口路過。
那些人身體無一例外都畸形，看著觸目驚心。
“這樣……”賽德本來還想留維希路多待一段時間，“可惜我是老了，不能再陪你們繼續了。”
維希路看去，他本來想說賽德不老，但賽德確實已經老了，他明顯消瘦了，背也佝僂了，精神也不如之前。
“不用難過。”賽德笑得溫柔也釋然，“每個種族有每個種族的義務，作為人族來說，我這一輩子過得已經相當精彩。”
龍族生來就是大陸最強，但同時也承擔起了守護大陸的責任，以前他確實羨慕龍族的長壽，但見識過維希路承擔的一切後他就再沒了那種感覺。
“嗯。”維希路還是有些傷感。
“晚上就住這邊吧，我們一起吃個飯，順便再聊聊？”賽德提議。
長壽種族和其他種族的時間不同，這次見面恐怕就真的是最後一次。
“好。”
“對了，你的身體怎麽樣……”賽德問。
維希路並未隱瞞。
知道維希路現在無法使用魔法，賽德很是遺憾，他和狄克、西萊斯特說了不少他知道的這方面的知識。
狄克和西萊斯特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想辦法，三人很快討論開。
稍晚些時候絡腮胡和克風諾回來，討論的人又增加兩個。
維希路靜靜坐在一旁聽著，知道幾人都在為他想辦法，他心口充實。
安靜間，他察覺視線。
伊洛汀正靜靜看著他。
維希路沖他笑笑。
伊洛汀眼神安靜，只靜靜看著他。
討論持續了很久，賽德如今已是名副其實的大魔法師，對魔法他也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。
那比起狄克和伊萊斯特或許要淺薄得多，但也已經有能讓狄克和西萊斯特思索的地方。
夜裏吃飯時，幾人都還沒討論夠。
吃飽喝足，維希路卻有些坐不住，趁著其他人聽得認真偷偷摸摸溜出門。
他也不想待在院子裏，怕看見那些感染者，所以他從後門溜了出去行走在樹林邊緣。
月明星稀，夜風微涼。
維希路正走動就聽見腳步聲。
他回頭看去，伊洛汀不知何時跟在他身後。
見他看去，伊洛汀上前和他並肩。
“那並不是你的錯。”伊洛汀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維希路繼續往前走。
經歷了那樣一場大戰，不可能什麽問題都不遺留，只是之前那種感覺沒這麽明顯，直到親眼看見。
他其實該慶幸，維爾倫他們都還在。
無人說話，兩人靜靜地往前走。
這邊雖然已經在城外但距離城市也還不遠，所以樹林並不寬，十來分鐘就繞完一圈。
重新回到院子後門，維希路停下腳步。
伊洛汀就繼續往前走去。
維希路看去。
伊洛汀停下腳步看著他，難得有機會，他還想和維希露再單獨相處會。
維希路看看一旁的後門，跟上伊洛汀。
兩人繼續走動。
這次，伊洛汀不準備再繼續沈默，“維希路。”
“嗯？”維希路看去。
“我喜歡你，我不想和你取消婚約，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。”伊洛汀道。
“哦。”維希路點點頭，伊洛汀之前已經說過了，他知道。
伊洛汀停下腳步看著面前的人。
“嗯？”維希路不解。
“你喜歡我嗎？”伊洛汀一顆心不由自主地高懸。
維希路讓他親還對他笑，他覺得維希路的意思已經很明白，維希路肯定是喜歡他的。
可光這樣是不夠的，如果不能親耳聽見那他就無法真的確定。
他也總算明白西萊斯特之前為什麽要生氣。
喜歡就應該讓維希路知道，而不是什麽都不說就想讓維希露同意不解除婚約。
維希路繼續往前走去。
伊洛汀頓了頓，立刻跟上，“維希路？”
維希路為什麽要沈默？
“我在想，你等等。”維希路道。
伊洛汀腳下步伐加快幾分，他攔住維希路，這有什麽可值得思考？
維希路繞過他往前走去。
“維希路。”伊洛汀再追上，“親過了。”
維希路呼吸輕滯，“就親了一下臉頰，又不是親嘴——”
維希路話未說完眼前就是一黑，緊接著唇瓣上就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。
伊洛汀的氣息迎面撲來瞬間充滿維希路整個胸腔，他心臟立刻停止跳動，註意力全部集中到唇瓣上。
伊洛汀的動作強勢且帶著幾分不滿，像是恨不得直接咬他一口，又像是委屈巴巴地蹭蹭。
維希路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。
察覺維希路這時候了還有心思笑，伊洛汀動作愈發霸道，他兩只手環過維希路的腰把人緊緊擁住，一路侵略城池，直到兩人都唇瓣滾燙氣喘籲籲。
一吻結束，伊洛汀喘著氣看著近在咫尺的人，這下嘴也親過了，“維希路……”
“嗯。”維希路哼哼。
“什麽？”伊洛汀紅著眼看去。
“我也喜歡你。”維希路道。
伊洛汀呼吸輕滯，看著維希路的眼越發冒著紅光，他以前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，但最近卻已經三番四次如此。
且每一次都是因為維希路。
伊洛汀微微低頭，再次吻上維希路的唇瓣。
這次維希路沒像之前那樣被動，而是抓著面前人胸口的衣服主動回應。
察覺到他動作的瞬間，伊洛汀身體明顯緊繃。
下一刻是更為猛烈的侵城略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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